之后的几天，洛瑟一直待在蜜柑的家里享受着安稳的日常。蜜柑白天要出去上学，也没有什么想托付给洛瑟做的事情。所以洛瑟的一天，除了在傍晚之前把晚餐要用的食材买回家之外，就只剩下发呆和闲逛。
今天，蜜柑想处理一下家里剩下来的食材，所以洛瑟连采购的任务都省了。他又是早上和蜜柑一起出门，在外面一直闲逛直至太阳落山。
离蜜柑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洛瑟只要在蜜柑到家之后回去就可以了。
不，其实就算不回去也可以。洛瑟在蜜柑家里的地位和流浪猫无异，有时回到主人身边讨食，有时又会连续消失个好几天，当你快要把它忘记时又突然出现。用流浪猫来形容洛瑟的处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不定我真的应该消失两天。
明天又是周末了。一到周末，身为学生的蜜柑又能有长达两天休息时间。蜜柑也是个青春期的少女，在休息的时间应该多和同龄人一起玩耍。在这种情况下，蜜柑应该会因为放不下待在家里的米虫，而推掉和同龄人一起出门的邀请吧，或是说会强行拉上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成年人参与少年少女们的嬉戏。不管哪一个都是在扯蜜柑的后腿。
所以洛瑟决定消失几天，事后再补一张便条写上“对不起啦~”。善解人意的蜜柑一定会原谅他的。
于是他开始寻找可以让自己过夜的地方。
“哟，那边的兄弟。没错，说你呢。”
在路边游荡的洛瑟突然被某个人叫住，但是当他回过头时，却没有看到叫他的人。眼前只有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快递员，他正低头看手机上不停弹出来的订单信息，嘴上还念叨着“烦死了。我都下班了。”一类的抱怨。
“诶，等等。就是说你。”
他察觉到想要离开的洛瑟正准备转身，急忙再补了一句。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呀，真的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又来了。
今天，洛瑟又遇到了一个对自己说好久不见的人。
“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不，也许你从一开始就不认识我吧。但是我可认识你哦，不仅认识，而且还是超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哦。”
红帽子得意地说出一番别有深意的话。
在洛瑟的记忆中，只是数天前好像就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来着。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洛瑟的直觉告诉他，最好远离这个红帽子男人。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发快递。”洛瑟迅速转过身，向人多的大路走去。
“喂！等等啊！”身后传来了红帽子慌忙的声音，他推着卸下了装快递的大框的业务用自行车，一边嘟囔着“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啊！”，车轮缓缓转动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喂！最少听我说完啊！喂！”
洛瑟加快了脚步，可是背后“咔吱咔吱”的声却紧跟着不放。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难缠。
“喂，你！等等我！喂，因果对极！”
红帽子喊出了那个名字。
洛瑟像电池耗尽的机器人一样，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恐惧，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逐渐支配了他的身体。仿佛背后的红帽子恶魔已经用尖爪握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他颤抖着转过身。
可当他回过头，却看到了他，戴着红色鸭舌帽的男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像注视着多年未见的战友一样，用一种亲切而怀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终于肯听我说话了吗，my friend？”
毫无预兆地，他把手搭在了洛瑟的肩膀上，然后像多年的挚友一样和洛瑟勾肩搭背地一起走进深巷。
“今晚我们去喝一杯吧。有话等下再说。我可是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别担心，今晚我请客，放心大胆地陪我喝个痛快吧。”
然后，戴着红帽子的男人便放声大笑。那是一种有点疯癫，却又让人感觉不到恶意的笑，是很正直的笑。
虽然有点草率，但光从笑声，洛瑟就觉得他不像一个恶人。他是拥有一颗正直之心，内心纯净的好人。
我是怎么了？因为和蜜柑待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像他一样用善与恶来判断一个人了了吗？这华丽、脆弱得如玻璃工艺品一般的人性观，也能和这个在黑色的世界耗尽了整个青春的我产生共鸣吗？
也许是这样的。正因为易碎，才有着其他事物所不能拥有的究极的美丽。而被她的心灵之美吸引的我，也会忍不住地想要去拥有一颗和她一样美丽的心吧。
洛瑟这么想着，表情就变得柔和了。他的铁面具不再像以前一样能藏匿所有的感情。只要是想到和蜜柑有关的事情，他就会不自觉地真情流露。
“好吧，那就去吧。”
洛瑟恰好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刚刚已经决定了要在蜜柑的视线中消失一段时间，可是没有想好具体的目的地，陪这个自然熟的男人去喝上一杯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是人家请客，不用花钱。
“怎么？突然傻笑起来...是想到女人了吗？”
红帽子很自然地调侃道。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尴尬”二字。
然后红帽子又念叨起“真好啊。”“果然D cup才是正义。”“下次介绍给我吧。”一类的废话。洛瑟没有回应。他只是和红帽子一起，向他说的“去喝一杯”的地方走去。
“你说的喝一杯就是指这个吗？”洛瑟盯着杯中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问道。
“对啊，就是这个。美国文化的二分之一——可乐是也！”
他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吐出一句“coooooool！”。
“顺带一提剩下的二分之一是枪，美利坚可是个尚武的民族啊。哈哈哈！”
洛瑟现在所在的是一种叫做麻辣烫的小吃店。在店门口的冰柜里选择想吃的食材，然后把它夹到一个盆子里，最后送给店员，店员们就会帮你烫好然后装进大碗里，浇上高汤端过来。
洛瑟一开始想着毕竟是让别人请客，不能让人家太破费，所以只挑了一些青菜和看起来便宜的豆制品。后来发现是按重量计价时，洛瑟才后悔为什么没有全部挑荤类。
“这可真是灾难啊，朋友。自从你逃出去之后我一直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现在还活得挺不错的。”
洛瑟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杯子将其中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逃出去？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你忘了吗？不可能啊......”
他抿了一口可乐，然后低声说。
“忘了也好，对你来说也许这才是正确吧...算了，接下来的话就当成我个人的牢骚吧。果然又臭又长的牢骚才是最好的下酒菜！”
这个人刚刚说了下酒了吧！明明喝的是0酒精的碳酸饮料？
“你知道吗？在你逃出去之后，九龙会的那帮人渣就真的慌了。他们倾尽所有人力去搜寻你的下落，对我们的监视也放松了。所以不久之后，我们就策划了一次大革命，把他们吓得脸都青了。不过后来听说那次革命失败了，反正我是乘着混乱逃了出来。
在那之后，我就回到了研究所一直躲到大战结束。很滑稽吧，我回到那里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死了。当年他们把我赶出那里，让我受尽了屈辱。可现在呢？他们死了，我却还活着，很讽刺吧？”
洛瑟注视着黑色液体中的气泡缓缓浮上，静静地听着他的牢骚。
“对了，我还没和你说过吧。别看我这样，我以前可是个在研究所工作的...说是科学家也可以，反正就是那种听起来特别厉害的人物。可是科学家这种生物啊，也不全像人们想象中那样睿智，有聪明的家伙，也有愚蠢的家伙，就算学再多知识那愚蠢的根性也不会改变。有人还说人类的未来应该掌握在他们的手里，真是太疯狂了。
回到正题吧，我以前是一个科学家，在一个不错的单位做着略有起色的研究，周围的人对我也很不错，有看好我的前辈，也有暗中敬佩我的后辈，我也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足，和他们一样对自己的前程充满希望...直到那一天之前都是如此。如果不是那件事发生我也不会注意到吧，所谓的智慧其实是在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了的。就算用再多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将脑袋填满，也不能让人变得更加聪明。”
他停顿了一下，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一满杯的可乐。洛瑟也和他一样把自己的杯子倒满。
“他们并没有接纳变革的气度，我是如此断言的。
那一天早上整个世界都变了。就是那个啦，一堆人毫无预兆地变成像日本漫画的主人公一样拥有超能力的新人类，你也是，我也是，许多人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超人。说实话，我一开始发现自己的变化时是十分高兴的。
我罕见地翘掉了上午的工作，而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胡思乱想。那个上午我想了很多，比如人类的未来啊，新的能源啊，还有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天赋”。我的心情十分激动，可当我抱着对人类美好未来的遐想来到我可爱的同事们面前时，他们已经变了。
准确来说改变的人是我，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长进。
我那些可爱的同僚们已经看不到我了。他们眼中的我，那个名为约翰·特斯拉的人类已经消失了，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不知其名讳的怪物。从那一天，我公开了自己拥有特殊的能力的那一天起，我的同事们就开始疏远我，用各种理由把我排除在外。最终在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封辞退信，理由是身体不佳。
没错，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他们因为恐惧所以把像我一样的异类全都驱逐出去了。因为不想接受事实而像遇到惊吓的刺猬一样抱成一团，对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对什么吓到了它也毫不关心，只是一个人待在自己那狭小的空间里自我欺骗罢了。”
红帽子说着说着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就像真的喝了两大杯酒一样脸涨得通红。
难道可乐也能让人喝醉吗？
洛瑟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那甜腻的碳酸饮料。
“在我从九龙会逃走，再次回到那个研究所的时候，那里已经完全被荒废了。偌大的研究所里没有一个活人，想去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可以开口回答。应对恐怖事件的隔离门破了一个大洞，已经腐烂的焦尸随处可见，墙壁上的弹孔和烧焦的痕迹，看到这些，曾经发生过什么已经不用多说了吧。”
这时洛瑟注意到，不小心听到两人对话的服务员小姐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这边。
“这个人是在讲他写的恐怖小说的剧情。”洛瑟苦笑着解释道。
听了洛瑟的解释，她才送了一口气，给我们摆上筷子和勺子然后迅速地溜走了。
“你说话的时候倒是注意一下四周啊。”
洛瑟意思性地抱怨了一下。对于洛瑟或者这个男人，用自己的身体体验过大战的人们而言，那些事情确实不是多么值得惊奇的事情。可是对于那些大战期间尚且年幼，一直在相对安全的庇护所中成长的年轻一代，流血和尸体都显得太过异常。
“哼，现在的年轻人都过得太和平了。就是要偶尔用这种过激故事刺激一下才好。对了，下次我干脆去写恐怖小说吧。让年轻的小鬼们好好记住这份恐怖。”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隔壁桌正聊着游戏和美少女的男学生们一眼，然后灌下一杯充满气泡的可乐。
“回到正题吧。之后我调出了监控录像，事实和我想象的完全一样，这很无聊对吧？研究所里的笨蛋们之后进行了一些关于如何对抗共鸣者的研究，进行了一些不怎么人道的实验，发现了一种能够抹杀共鸣者的方法。然后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数个有组织的共鸣者集团联合起来把所有人杀光了，研究的仪器也被砸得破破烂烂的。为了将共鸣抹杀而拼死研究的人反而死于共鸣者之手，真是自作自受。研究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共鸣是一种新的可能性，而不是危机，那群人可能到最后都没能理解吧。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从本天才科学家——约翰.特斯拉的忠告，也不致于落到那个下场。”
说完，他便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你不是讨厌他们...那些被称为科学家的人们吗？”洛瑟问了一句。
“不...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讨厌他们啊。科学家也会犯错，科学家也会陷入恐慌，科学家也会看不见前面的道路，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是优秀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讨厌科学家，也没有看不起他们。科学家也是人，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红帽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两边各擦了一下，然后又灌下一杯冰得恰到好处、充满气泡的碳酸饮料。
“啊...爽快。接下来聊一下在那之后的事吧。”他似乎想转移话题。洛瑟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的打算。对这个男人来说，那是会让人伤心，痛苦，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回去的过去。洛瑟也有这样的过去，但是现在他还记得的也就只有这种过去的存在，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也许...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时两人点的食物被端上来，摆在两人的面前。
装在洛瑟的汤碗里的是各式各样的蔬菜，用沸水烫熟再浸进骨头熬制的高汤里，浇上香油和酱汁，撒上一小撮葱花端上来。香油的味道与高汤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葱花的清香，就算只是一碗素菜，洛瑟也觉得一定会很好吃。
而红帽子的碗里则是一副完全不同的光景。地狱，洛瑟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那盛在碗里之物。深红色的汤汁里飘着暗红色的干辣椒，表面还浮着一层亮红色的辣油，浸在汤里的是什么已经看不清了，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恐怖的赤红。
“你真的很能吃辣啊...”洛瑟只能想到这一句话。
光是看着碗中的地狱，洛瑟就感觉喉咙的深处好像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他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才发现那只是错觉。
“只是喜欢而已。要说擅不擅长的话，我想应该是刚好相反——其实我对辛辣完全没有抵抗力。”
“那这是...上错了吗？”
洛瑟正想举起手招呼服务员过来，却被红帽子拦下了。
“没有上错。这正是按照我的要求做的，特辣额外追加三倍辣的魔鬼汤底。这可是菜单上没有写的。”
他一边得意地说，一边用勺子搅着赤红的汤。
你这是作死。洛瑟在心里吐槽道。
“我知道你下一句话是什么。但是我的回答只有一个，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喜好。兴趣和能力完全没有关系吧。虽然说因为擅长而喜欢上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是更多的是兴趣和能力完全不相匹配的情况吧。就算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但就是无可救药喜欢上了，这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原来如此。”洛瑟意外地觉得能够接受。
“不过...因为这种矛盾而索性放弃也是一种选择。但是这不是我的作风。”
红帽子夹起一块吸满了汤汁油豆腐，稍一施力，和着红油的特辣汤汁就会沿着筷子流下来。
“就算第二天屁股喷火也要吃，这才是我约翰·特斯拉的选择！”
一口吞下。没有一丝迷茫，红帽子把吸附了相当于一勺分量魔鬼汤汁的油豆腐塞进嘴里。吞下的同时，他的表情僵硬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然后变红，嘴唇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香肠的形状。
“喂...你没事吧？”
洛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会有什么事？哈哈哈。”
说完他又迅速夹起了金针菇、鱼丸、藕片和生菜，全部都是看都没看就吞了下去。
他摘下了帽子，脸就像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一样不断地变青然后变红。眼泪和从头顶流下来的汗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汗。
“爽...哈哈哈。你也吃啊。”
红帽子端起了汤碗，把碗底仅剩的一点粉丝和几乎整碗辣汤全都倒进了胃里。然后他就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需要水吗。”洛瑟弱弱地问道。
“不...有这个就足够了。”红帽子又给自己倒上一满杯可乐。
“喝这个只会越喝越辣的。”
“管他呢，爽...哈哈哈哈。”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真是精彩的战斗。
看了红帽子的战斗之后，洛瑟顿时感觉没了食欲。他在自己的碗里随意地捞了两筷子，就感觉吃饱了。他也许是在开吃之前就已经有了饱腹的感觉。
约翰·特斯拉...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在这之后，洛瑟就只是坐在位子上喝饮料。一边看着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发呆，一边等红帽子从贤者时间中恢复过来。
“你已经吃完了吗？”
像是从桑拿室里走出来的红帽子终于恢复了意识。
“要走的话你就先走吧，帐在上菜之前就已经结过了。我可能还要过一会才能走，你不必等我的。”
可是洛瑟依旧坐在原地。一方面他觉得别人请客，自己先离开不太好，另一方面是自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在这里多坐一会。
“怎么了，还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他把摆在桌上的帽子重新戴上。帽子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快递公司的商标，图案的边缘有被油性笔重新描过的痕迹，他似乎很喜欢那个图案。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而已。”洛瑟坦白地说。
“对了，其实我有一件事还挺在意的。去喝一杯，一般来说都是去喝酒的意思吧。可是为什么...”洛瑟指了指桌上的大瓶装可乐。
这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洛瑟随便找的话题。
“为什么？这句话我反而想问呢。”
红帽子不屑地笑了笑。
“为什么我非要去喝那种让人停止思考，还有可能会损伤大脑的饮料啊？对科学家来说思考就是生命，一旦停止思考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可是靠这个吃饭的。”
“你现在是快递员吧？”
“一日为科学家，一生都是科学家。这就是宿命啊。”
红帽子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日是，一生都是...囚人也是这样吗？”
“啊......”
洛瑟的话让空气变得沉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那种话，话语不受控制地嘴里蹦出来，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你果然还是忘不掉啊。”
“你指什么？”
“主观上想要忘记过去，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们...从某种意义来说也许很相似。”
红帽子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些。回到刚才的问题吧。我的回答是：不是的，笨蛋。”
“笨...笨蛋？”
平时一直被评价为无能的洛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笨蛋。总觉得...有点新奇。
“自己是什么应该是由自己决定的。我也是因为自己想做科学家所以才成为科学家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自己的心不在牢狱之中的话，因果对极，此时的你就是自由的。”
“心...是自由的。”
“没错，这是由心决定的。心是自由的，你就获得了自由。”
“现在的我...是自由的。”洛瑟看着自己的双手，默默地念叨着。
突然，他笑了。双手握拳，像是紧紧地抓住了什么。
“明明自称科学家却净是说些主观的言论，这样真的好吗？”
“科学本来就是主观的理论，认为科学彻底客观是那些门外汉们的想法。”
红帽子也笑了。
“该走了，再坐下去服务员小姐的眼神就要变得扎人了。”
红帽子站起来，洛瑟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起走出了店。
“反正都是要走，不如索性走得远一点。”
红帽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洛瑟的身旁。
“比如说...离开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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